今天晚上赶作业的时候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我做助教负责课程里的一名学生，语言混乱前后不搭地问我他的期中论文分数是多少，如果成绩在B以下他就想赶紧退课，说他明明很认真地写了论文但现在觉得好像没写好，非常焦虑，说他大一生病所以绩点很低，说他想及时止损。读罢慌乱了一会儿，遂冷静想了一段回复。

大二下，是英语系课业最繁忙、绩点压力最大的时节，是我抑郁的开始。我可以从字里行间读出他的焦虑、抱歉、无所适从，我甚至可以品尝到他的泪水和汗水，可以听到他在三教熬夜的疲惫心跳，可以看到他那因担忧“一篇期中论文写不好就会影响期末成绩影响交流影响毕业成绩单影响简历影响工作影响申请影响自己一生一世”而颤抖的身体、煞白的嘴唇。上学期我也改过他的论文，写得很工整，没有学术洞察力，但作为课程论文已经颇有质量，我给了他不错的成绩，可我没有想过那几篇普通偏上的论文背后有这么多的挣扎。因为当时那一批论文大部分人都写得不知所云，所以我在群里分享了一个两千多字的文档指出了一些论文写作的普遍问题（没有指名道姓），也配以了提升的技巧，附了一个学术规范的文件，想到那些知识他们迟早要学，所以我提前说说也挺好的吧，爱看不看。现在想来，也许是那番操作把这些孩子搞得焦虑不堪。

不过我也清楚，所有人都在挣扎。企鹅说我是个好助教，我助了什么？我助了内卷。这个失眠的夜晚我只想为他们和曾经的我们多流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