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内江随机漫步去了一家小咖啡厅。倒不是真的对这家咖啡厅有什么探索热情,只是因为我再不喝咖啡我又要死了。
这家Rabbit Coffee也许是城里唯一一家好口碑咖啡厅,听说高圆圆和哪个男明星在内江拍戏还在这里取了景,来来往往的人把这里填得满满当当。老板一个人勤勤恳恳地把店铺支起来了,点单、压粉、出杯、陪聊,一气呵成,像事前已经灌下了四个shots。
我被迫选了坐在他咖啡机旁边的位置,直观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活。他把我家同款的咖啡机装点得太漂亮了,事实上几个月前我买了这个贵得让我多次半夜被吓醒的咖啡机之后,总是觉得它太精贵,所以什么东西都不敢往上粘,但老板竟然去川渝地区搜罗了好多家我好喜欢的咖啡厅的贴纸往上打扮。
老板还去过戴家巷的totomato。看到咖啡机上张贴纸我还怅惘了好一会儿,好些年前我和前夫去totomato喝咖啡,前一天高老师刚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乐不乐意回去接着读研。那天我在totomato坐立难安,忍不住给PITD那个微博号发了十块钱红包投了个急稿,让网友帮忙择校,不想还在评论区抓到了不少我的亲学姐。谁能想到时钟也就眨了几下眼,连刚结束的读研生活都变得模糊不堪。
抬头还有一面墙,挂了老板自己去各地喝的咖啡的咖啡杯,野鸽子、mondoli,有幸也喝过好多家。
听得老板的压粉器发出独特的、清脆利落的啪啪声,我激动地询问:“哇老师,这个声音太正了,是原力压粉器吗?好好听!”
老板眼睛一亮,手里动作一刻没停,眼睛诚挚地对上我的,“你也是做咖啡的吗?”
“嘿嘿,没有,我在家做咖啡。”
“哦哦,我以为你也是开咖啡厅的呢。”
“等我被裁了我就去开!” 我带着一丝昂扬的斗志,和一点感觉我似乎也快被裁了的得意,跟老板这样宣誓。
老板嘻嘻哈哈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啊呀,那祝你永远不要被裁,因为开店不是个好选择。”
“啊啊啊啊…” 对,我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吱哇乱叫。
听了我尴尬的狂叫之后老板的脸稍冷了下,也不再跟我继续交谈了。
时钟又眨了下眼,我回到工位上班了。
上班前我也用我家里那个同款的,用我的hard-earned cash换来的,我梦想中的咖啡机和压粉器做了完美的咖啡。我站在咖啡桌前看着一桌子凌乱的精钢器械,看着桌下那只知道我马上又要走了于是提前开始难过的小狗,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八点五十分,再不把咖啡喝完,上班又来不及了。热乎的肉桂拿铁被我一饮而尽,我撒进去的肉桂粉好像都还没来得及散发香气,就被两口席卷到我的胃里。曾经我多么珍视的那股香气,在急躁冰冷的八点五十分,它突然显得那么多余。什么温控啊压力啊,粉质啊萃取啊,风味啊质地啊,那么多能做好一杯咖啡的功夫,逐渐被手表的指针挤压、收束。八点五十一,八点五十五,九点。灰飞烟灭。
咖啡厅老板的怅惘像一记回旋镖一样击中了我的脑门:啊,我一切的不开心只是因为,我回到工位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