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吗？所有人都是可被替代的，我也是可被替代的，至少在广义的大众世界里是这样。

在公司语境里泡久了，我很快就觉得自己毫不特殊，哪怕我活得再用力、行事再鲜活，在所有人眼里我也不过只是一个灰色的小点，在灰色格子里滚来滚去，直到我与它融为一体。

当然，妄图在工作中needy地跟同事和老板索求情绪价值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祈求和同事成为一生一世的知心朋友更是天方夜谭，期待通过工作本身这个媒介创造社会价值、找寻自我意义简直是在搞笑，但公司场域的大部分人竟然连最基本的“把人当人”都做不到。

我大可以像文人墨客一般书写万字长书痛批社会现实，事实上我已经写了不少。我想质问这样把人原子化的社会分工是为了促成何种灭绝人性的结果，我想质问为什么书写历史、创造规则、定义社会的人都不免被我判定为坏种，我想质问为什么所有人嘴上念叨“以人为本”的同时却都庸碌地围着一件又一件“事”兜圈。

直到某天我疲倦了，我不想再做那个拿着大喇叭四处传播爱与人性的丑角，不想再被任何人冷漠地观赏索用，不想再跟谁证明我值得“被看见”。这一系列的矛盾也好撕裂也好，都只是因为那些伟大的哲学家们不像我们一样天天上班，天天上班的人更没时间也没资本去思索哲学。理想和现实中间的桥根本就不存在——那些教育你“做好螺丝钉”的人其实早已被规训，那些嫌弃你“这都不会还要我手把手教”的人、那些期望你“快速成长/成熟”的人，其实只是在期待你同他们一起快速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