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打排球啊。

今天偶然在微博上看到一个男孩子在北师打排球比赛,发了一些矫健的拦网照片,看到之后觉得全身的肌肉都被点燃了。

小学的时候最喜欢上体育课,也最喜欢盯着体育老师发春。体育老师总是像春风一样刮来,把我心里的小油菜花吹醒,又一溜烟地飘远。在来来去去的体育老师里,我最喜欢的老师叫马春、丁伟健和高辉,每个人都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有的很高,有的没那么高,有的皮肤意外地白,有的当然黝黑得发亮。他们都很精壮,体脂低得连脸上的笑肌都那么明显,他们又爱笑,也爱对着我笑,皮包着肌肉的饱满真诚地对我笑。他们的胸肌都挺挺的,二头肌三头肌也挺挺的,把透气的Polo衫撑得鼓鼓的。给我们演示立定跳远的时候,轻轻的一跃,像从操场这头飞到了那头。手臂的筋肉是不用力也能自然地显现,修长的手指有的戴着婚戒,有的栓了根红绳,痞里痞气地把玩着圆圆的各种球。他们在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总爱把手里的球抛上很合适的高度,再自信地看都不看一眼就伸出手在合适的地方把球拦在空中,缓冲,再抛出。我站在第一排角落(最矮的人永远的归宿)看着他们有意识无意识地耍帅,晒着重庆的大太阳,蚊子在汗津津的腿上巴着,我从来没有昏倒过。(题外话,马春真的很帅,但他教完一年级的我就去本部了,我记得当时我们元旦文艺汇演的时候老师也出了节目,男男女女的年轻老师在简陋的台子上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跳着漂亮的舞,谢幕的时候那个美丽的音乐老师张丽还直接站在了马春张开的臂膀上,马春毫不费力地把张丽撑在自己的手臂上,在一片掌声中转过头去看着她微笑,while张丽直勾勾地看着台下星星眼的学生们。我们狠狠地嗑着这对cp,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现在在干嘛。)

为什么偏偏喜欢排球呢,因为那时候中国女排很牛。奥运会也好锦标赛也好,每一场有中国女排的比赛我都没落下,我和爷爷坐在客厅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方块彩电,有时我手里还会拿一个拨浪鼓,准备随时为中国女排欢呼。那时候中国女排跟俄罗斯女排总是杠着,好几场比赛我都急得掉眼泪。比赛没那么紧张的时候我就听爷爷讲再往前好几年的女排历史,听他说那时候的电影《排球女将》,和他在电影院画海报的故事。2004年真是美好的一年,爷爷跟我说,你也去打排球吧,你个子矮,当不了冯坤、刘亚男、赵蕊蕊、周苏红,就学张娜当自由人(笑死,但张娜再矮也有一米八,我却是永恒的一米五...)。

四年级加了个不太成型的排球校队,那时负责的体育老师就是丁伟健和高辉。我问高辉我长那么矮能不能打排球,他说当然能,你喜欢就来,没有什么不能的事情。进了校队就是每天四点放学后或规范或不规范的训练,先练身体素质,绕着两百米的操场蛙跳/蹲走一两圈,晚上回家还得跳绳半小时,做一百个仰卧起坐,身体第二天酸得像筷子上挂不住的酸辣粉。身体素质练完就练排球的基本功,先练几年橙色的软排再打花色的硬排,每天对墙垫球一千个,垫到形成肌肉记忆,就离开墙自垫一千个,垫到形成肌肉记忆,就跟人对垫一千个,垫到形成肌肉记忆,就开始学手法步法身法,发球扣球传球拦网。现在想来挺好笑的,我在那儿待了两年时间,参加了半场区里的比赛,没拿到什么名次,甚至没学透彻排球的规则,只落得了一对全是肌肉的敦实大腿和厚实屁股,却被我妈嫌弃到现在。我有了短跑时能调动起来的不错的爆发力,也能在被男人抱起的时候紧紧夹住他们的腰,我也有了可以说出“我小学的时候是排球校队”的资本,不过现在这句话说出来人们都觉得是个笑话。

训练的时候再酸再痛,也总觉得我做的事情有点意义。一是可以趁机在美丽的golden hour里偷瞄操场另一边健步如飞的田径队里我喜欢的男孩子,二是,我从那时候就理解了,原来要做成一件事情,没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从那以后,我想做的事情都做成了,就算有时做得不算太好。

我对排球的记忆就是那么亲密。初中高中的时候偶尔去借一个排球来找一堵平整的墙练习垫球,一下子就能钻回到小学四五年级最平静美好的时光里。到了大学毫不犹豫地选了汪凯老师的气排球课,也跟他建立起了一段莫名的友谊。他问我姓桂是不是少数民族,还说他跟四川有渊源,早些年在那边待过好久,我们每次上课的时候他都喜欢过来跟我聊天,所以气排球的打法和规则我也没学到什么,我猜跟排球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已经不算年轻了,但身上还是有岁月夺不走的运动痕迹,啤酒肚再大也没胸肌那么突出,二头肌三头肌虽然萎缩了些但也比我的粗,发球的时候总是随意地一挥臂,球就能以他想要的速度飞去他想要的地方,总觉得他年轻的时候还算个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不过我们还没聊到那里去,一年的体育课就这样上完了。

今天真的好想打排球,软排气排硬排都好,塑胶场草场随意。我的小臂可以沾上雨后假草皮的碎草和塑胶颗粒,看上去就像发霉了的粉蒸肉,也可以被硬排的反作用力击打得青灰发肿。我可以在半秒内扑向地面去救起一颗球,我的手肘膝盖可以几下就被摩擦得发红发紫,我可以把白衬衫挽到肩上但无济于事,我可以回家后全身酸痛两周,什么都可以,只是好想平静地打一场排球,唤醒那些亲密的肌肉记忆,回想起那些人那些日子那缕橙色的夕阳,那股有志者事竟成的劲头,不想在这里写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