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刚入职的时候我很爱现宝(普通话释义:挣表现、孔雀开屏)。同事收了老板莫名其妙的需求,要找乐队拿歌的版权做进app里,我想也没想就联系了清扬。联系之后我还内耗了好一会儿,我是不是在出卖我的友谊、把人当资源?清扬真的看得起我们给的“流量置换”方案吗?我早知道我们需要的其实都只是钱,而穷比公司根本没想过给清扬真金白银;我也知道老板并不会因此感激任何人,而我竟然刚上班就变成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没想清扬两口就答应,一天就把事情搞定。新年时分清扬回到成都,在微信上发来几条消息。说因为那时的合作,他们那首歌的网易云有了好多评论,想请我喝酒好好答谢此事。我愣了老半天,以为我半年前的动作只是榨取而不是给予,我还想给他好好道歉呢。我还无奈地跟他说,“当时跟你对接的那同事,因为没过转正期,已经离职好久了。”

一来一回我们就到了九眼桥的药厂,清扬说那是他觉得全国精酿最好喝的酒吧。我读研时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子浩也值新年返乡,我把他也捎上。

其实清扬只是我大一在学生会和川渝社团组织的打麻将活动上认识的人。而后我觉得他有趣,就加了他微信,后来的七年我们偶尔在公共课上遇见,也一起听了许多英法德的课和讲座,维持的关系是几十次社媒点赞,和一次从十二点到凌晨四点的微信聊天。

子浩和清扬并不认识。我们三个人坐在嘈杂的酒吧里,甚至刚开始就掩饰不住那种扑面而来的尴尬,脑中装满了全世界的三个人竟然在暧昧多彩的黑暗里面面相觑。我们挣扎着用普通话混杂着泸州成都重庆话聊了工作、聊了感情、聊了生活妙招、聊了八卦,最后我们又无助地聊起来工作,因为子浩被拉入了一个global call,要商讨他负责的亚太地区业务。

“我们要找一个代言人来参加联动活动,我觉得年轻的活力的代表就应该是NewJeans,但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会遇到重重阻碍,不知道公司里那些老古董又要怎么说。”

“你也喜欢NewJeans?”

“对啊他超喜欢NewJeans。我也喜欢。”

“我真的爱惨了NewJeans。”

然后我们幸运地找到了共同话题,酣畅淋漓地谈论了半个小时NewJeans,清扬谈谱曲,因为他玩音乐,子浩谈编舞,因为他玩舞蹈,我谈声色,因为我爱唱歌。

而后醉意上来了,我们困倦地准备离去。清扬结完账,指尖夹带了一张药厂赠送的酒券。他也许第二天就不记得他说了什么话了,但我记得他神色郑重地盯着我的眼睛,把酒券交付与我,“迈出那步吧,把这个给他,祝你成功。”

那夜是我最后一次物理地见到他们了。酒券三月过期,可想如今它已经烂在我手里三个月有余,而后我度过的是被工作和自己折磨的黑暗岁月,我没有“成功”,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都没有。

不过好事真的有发生,就在这半年里,清扬已经和乐队一起结束了梦境一般的印尼巡演,子浩真的让NewJeans成为了他们campaign的代言人,还亲眼看到几小只在他眼前快乐地跳舞。

原来lend a hand的感觉是这样的,是时隔半年后感受到的,我在地球上存在着的意义和证明。我好爱他们呀,没有虽然没有但是,我就是好爱他们。我也好感谢他们,这样鲜活地闪耀在我的生命里。真希望所有友都这样一直好下去,我们这些用爱与联结对抗无情体制的人,很多梦想都会这样实现的!On verra,on y arrivera。

后来我带了许多新老朋友去药厂喝酒。本科室友、研究生室友、建立新的信任的同事,虽然还差了些人,但每次我都和他们说,“我朋友说这是全中国精酿最好喝的酒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