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学期都得上点文学课才能好好活着。

今晚在New Chinese Cinema课上我坐在朱建新旁边,听他说了些故事。 在相辉堂安排的《红高粱》首映,票没得太快。他和他的室友为了赶上这场首映,直接在门口蹲到喝醉酒的张艺谋,抓着他的手臂说如果你不让保安们放我进去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他说他记得很清楚,1.25日寒假前夕,那天有点冷,电影就在柏林赢了大奖。这时我觉得他很像我们当中的同学。

“你能想象我们朱老师做那样violent的事情吗?Because we are movie fanatics。”

讲到《青春祭》,里边儿的女知青因为穿得灰头土脸被傣族美女嫌弃,开始哀叹自己只会把新衣服没来由地洗很多遍,直到洗旧,好让自己看起来跟其他人一样,没那么跳脱。

“唉,我那时候也这样。”

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我很猛烈地感受到了他的伤心。我看向他,为了新学期刚染的黑发,规整地用发胶抹出经典的三七分,剃得只剩青灰底色的胡子衬出白嫩光滑的脸蛋,眯眯笑的眼睛在眼角拖出两片燕尾。我每次都感慨他皮肤真的比我的还好很多。我又看向他的指甲,歪歪扭扭的形状,一看就是自己剪的,又没留什么白色的部分,一看就是他剪的。

“《看上去很美》里所有孩子都那么幸福那么快乐,但他们真的快乐吗?当你看到他们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还穿一样的衣服的时候,应该觉得很恐怖吧!我在最好的年纪只能被迫live in uniformity,感觉自己被时代抛弃了。现在到了无限接近老年的时候,时代变好了,我却忘了怎么look pretty了。”

我这才想起他穿的大衣通常就是知青服饰那样的深灰,连翻开的绣领都没有,就像中山装那样杵着,比他的姿态还端庄。

“你看那个时候的电影多痛苦。清醒的人都痛苦,痛苦的作品才伟大。”

他真的好curious,因此我觉得他precious。